跨境電商難題：海淘買到(arrive)不(No)合格産品如何維權

本意爲(for)回歸稅收公平的(of)跨境電商新政，卻演進成爲(for)與稅收本身關系不(No)大(big)的(of)關鍵命題。

如果進口B2C(企業對消費者)跨境電商銷售商品将徹底“陽光化”，經一(one)般貿易方式進口，那大(big)部分尚未在(exist)國内申請或注冊的(of)化妝品、食品、保健品，都不(No)能進入保 稅區。背後的(of)邏輯是(yes)，從食藥監、質檢總局、各地(land)方進出(out)口檢驗檢疫相關等把關部門角度而言，若這(this)些商品不(No)以(by)傳統嚴格方式監管，未來(Come)如果出(out)了(Got it)重大(big)問題，誰該承擔責任?

這(this)也揭開了(Got it)從“灰色海淘”誕生(born)起就一(one)直隐而未發的(of)問題：如果消費者通過跨境電商平台，購買了(Got it)不(No)合格甚至假冒産品，該 如何維權?

随着互聯網興起，這(this)個(indivual)問題已經成爲(for)多領域、跨國界的(of)世界性難題。

檢驗奶粉的(of)标準：孩子“不(No)生(born)病”

《第一(one)财經日報》記者采訪了(Got it)超過20名海淘新手爸媽，每個(indivual)人(people)都有一(one)把被假貨“逼上梁山”的(of)辛酸淚。

肖倩(化名)是(yes)上海一(one)家高科技公司的(of)白領，2012年左右準備要(want)孩子，在(exist)周圍人(people)的(of)影響下，正式開啓了(Got it)自己不(No)斷升級的(of)海淘曆程。在(exist)這(this)個(indivual)過程中，她從 未想到(arrive)，如果買到(arrive)不(No)合格的(of)産品可否正常退貨的(of)問題。

從備孕開始，她就加入了(Got it)一(one)個(indivual)規模較大(big)的(of)海淘群，群 内大(big)多是(yes)待孕媽媽或3歲前孩子的(of)新手爸媽。爲(for)了(Got it)能夠讓未來(Come)的(of)寶寶用(use)上放心的(of)母嬰産品，她開始勤奮地(land)搜索各類信息，與海淘群裏的(of)媽媽們(them)随時(hour)探讨，逐漸練就了(Got it)一(one)身“真功夫”。

“我(I)最擔心的(of)，是(yes)買到(arrive)假貨。“肖倩對記者說，她首先考慮的(of)産品，是(yes)當時(hour)國内不(No)斷爆出(out)醜聞的(of)嬰兒配方奶粉。

她對比過，同樣是(yes)800克，A2的(of)牛欄、愛他(he)美在(exist)當地(land)高檔超市超過400元/罐。但高價也并不(No)能讓人(people)放心。 因爲(for)有人(people)發現，部分奶粉是(yes)真奶粉罐填充假奶粉，根本無法分辨真假。

海淘

肖倩喂了(Got it)近一(one)年母乳，找朋友代購半年，又通過有内 部熟人(people)擔保的(of)國内跨境電商買了(Got it)半年。有的(of)時(hour)候也直接通過海外亞馬遜等網站直郵的(of)方式來(Come)購買奶粉。在(exist)孩子成長的(of)過程中，她不(No)斷地(land)試着從不(No)同産地(land)、不(No)同渠道購買不(No)同品牌商品，最大(big)程度降低這(this) 種風險。

“我(I)換了(Got it)很多産地(land)和(and)品牌，歐洲、美國和(and)中國的(of)标準配方有區别，但最終的(of)檢驗标準是(yes)，孩 子吃了(Got it)不(No)生(born)病、一(one)切正常就是(yes)好奶粉。”她向本報記者傳授經驗，“還要(want)學會研究信息，比如上次出(out)事的(of)那個(indivual)假美素，正宗的(of)叫美素佳兒，有問題的(of)叫美素麗兒。”

此外，肖倩從各種論壇和(and)朋友口中解到(arrive)，有些貨品雖然物流顯示從海外發出(out)，其實隻是(yes)海外的(of)假貨灌裝;更有甚者，直接從碼頭的(of)一(one)個(indivual) 地(land)方發到(arrive)另一(one)個(indivual)地(land)方，就算是(yes)“進口奶粉”了(Got it)。

海淘的(of)艱難過程，讓她無暇考慮到(arrive)維權的(of)問題，一(one)心 隻求順利收到(arrive)貨品。

首先是(yes)貨源不(No)足。海外網站也會限制購品數量，而且不(No)論海淘還是(yes)跨境電商，都經常 斷貨。她也不(No)敢一(one)次買太多，“這(this)幾年海關檢查趨嚴，我(I)幾乎每次通過海外轉運公司，都會被查到(arrive)。”

除了(Got it)奶粉，她和(and)很多新手爸媽，還海淘很多國内沒有的(of)母嬰産品，比如保健品、嬰兒藥品以(by)及護膚品。

随着國内進口B2C跨境電商的(of)逐步興起，肖倩們(them)也開始通過送貨更快捷的(of)一(one)些平台來(Come)購買産品，但各種假貨傳聞不(No)能讓她完全放心。她到(arrive)處托人(people)打聽，隻有内部有朋友擔保的(of)平台才敢使用(use)。

盡管如此，在(exist)碰到(arrive)質量問題時(hour)，在(exist)所有接受本報記者采訪的(of)新手父母中，僅有一(one)位媽媽曾經動過想要(want)投訴 的(of)念頭。她對本報記者吐槽，從某大(big)的(of)電商平台上購買的(of)某品牌嬰兒紙尿布，和(and)自己從日本人(people)肉帶回的(of)版本尺寸不(No)一(one)，還容易撕裂，疑似不(No)合格。由于(At)平時(hour)都是(yes)家裏老人(people)幫忙，用(use)了(Got it)差不(No)多一(one)半才發現 。反映給客服，也沒什麽用(use)。最後因爲(for)太忙，不(No)了(Got it)了(Got it)之。

超過三位國際貿易業内人(people)士對本報記者介紹，進口假 貨在(exist)中國是(yes)一(one)個(indivual)系統性問題。

在(exist)傳統的(of)B2B進口過程中，有一(one)些品牌的(of)總代理，比如配方奶粉 代理商，有可能會在(exist)分發商品的(of)過程中，在(exist)真奶粉中混入品質較低，但也能食用(use)的(of)假奶粉，賣給經銷商。

“中國制造的(of)能力太‘強’了(Got it)，真是(yes)防不(No)勝防。”其中一(one)位了(Got it)解内情的(of)人(people)士說，“如果産品不(No)是(yes)品牌商直供，而是(yes)通過各層級代理，很容易出(out)問題。”

事實上，在(exist)被逼上海淘之路的(of)中國消費者中，一(one)個(indivual)非常顯著且最龐大(big)的(of)人(people)群，就是(yes)對母嬰類假貨“零容忍”的(of)中産新手父母 。

而消費者有需求的(of)、所關注的(of)這(this)種高度标準化，極容易通過海外整裝進口，進入跨境電商保稅倉 ，再以(by)行郵出(out)海關的(of)母嬰類商品，正是(yes)此前“陽光化”電商普遍占比較高的(of)品類。

海關相關人(people)士曾對本報記 者說，這(this)類消費者需求高、标準化程度高的(of)民生(born)類産品(母嬰産品、保健品、化妝品)，正是(yes)最初試點跨境電商鼓勵的(of)方向。

《第一(one)财經日報》此前曾報道，食品、藥品、保健品、奶粉、化妝品這(this)幾個(indivual)品類，是(yes)國内消費者需求量大(big)、産品标準化程度高、容易以(by)集貨模式進入國内保稅倉的(of) 商品，也是(yes)國内“陽光化”B2C跨境電商庫存最大(big)的(of)品類。而非标準類的(of)個(indivual)性化産品，比如皮包、衣服、鞋等，正規商家則更傾向于(At)從海外倉直郵發貨。

最初設計這(this)套制度的(of)基本想法是(yes)，這(this)些消費者通過進口跨境電商購買的(of)産品，都默認爲(for)個(indivual)人(people)在(exist)海外購買的(of)消費品。但與海淘或代購不(No)同的(of)是(yes) ，通過平台購買，大(big)部分商品可以(by)享受“七天内無理由退換貨”，或是(yes)通過投訴來(Come)部分解決售後問題。

一(one)位電商人(people)士向本報記者提供了(Got it)一(one)組海關相關數據，2015年，跨境進口保稅總體規模176億元。據不(No)完全統計，去年海淘規模3000億元，出(out)境遊購物1.5萬億元。

浙江大(big)學城市學院副教授王皓白通過海關數據估算，包括灰色海淘在(exist)内，全行業的(of)B2C進口爲(for)1萬億元人(people)民币;考慮到(arrive)政策轉變因素，未來(Come)五年 将增至12000億元人(people)民币。

這(this)樣一(one)個(indivual)龐大(big)的(of)市場，該如何規範并保護消費者，以(by)免發生(born)群體性食品安全等 高危事件，是(yes)目前決策層需要(want)納入考慮的(of)重要(want)問題。

他(he)山之石

伴随跨境電商席卷全球，消費者如何在(exist)新時(hour)代下維權，也成了(Got it)一(one)個(indivual)全球性的(of)難題。

在(exist)傳統一(one)般貿易情況下，如果産品出(out)了(Got it)問題，消費者可以(by)直接找到(arrive)經銷商;如果整批貨物出(out)了(Got it)問題，品牌還會啓用(use)召回。但在(exist)線跨境平 台，則複雜得多。

“如果我(I)在(exist)跨境電商上買到(arrive)了(Got it)不(No)合格/假貨，政府監管部門、電商平台、海外供應商該 如何劃分責任?消費者該找誰?”

這(this)個(indivual)看似簡單的(of)問題背後卻有着複雜的(of)内涵。牛津大(big)學“中國消 費者權益項目”主任于(At)穎對《第一(one)财經日報》記者說，這(this)個(indivual)問題跨越了(Got it)電商平台、消費者糾紛解決、國際私法多個(indivual)領域。由于(At)各個(indivual)國家的(of)法律體系不(No)一(one)樣，加入的(of)國際組織、履行的(of)公約也不(No)一(one)緻，因 此并沒有固定的(of)答案。

比如，中國消費者到(arrive)歐盟商家買了(Got it)東西出(out)現糾紛，首先得确定在(exist)中國和(and)歐盟哪 的(of)訴求的(of)。比如如果消費者投訴某家商戶，并确認事實，電商平台可以(by)直接要(want)求該商戶商品甚至品牌下架，這(this)是(yes)有很大(big)威懾力的(of)。很多平台發布了(Got it)明确的(of)消費者保護條例和(and)指南。

但于(At)穎在(exist)實地(land)調研中發現，情況并非這(this)麽簡單。很多問題是(yes)平台解決不(No)了(Got it)的(of)，比如很多商戶打一(one)槍換一(one)個(indivual) 地(land)方，用(use)多個(indivual)身份證注冊賬戶，下架一(one)次，就再用(use)其他(he)身份複活。目前，由于(At)政府并未授權給企業識别身份證信息，因此，這(this)樣的(of)漏洞很難填補。

“很多消費者盲目地(land)信任進口商品就更安全，但實際情況未必如此，主要(want)還是(yes)因爲(for)國産商品的(of)信譽度不(No)夠。”她說。

從實際操作(do)的(of)層面，于(At)穎建議，可以(by)參照美國的(of)做法，在(exist)涉及人(people)身安全的(of)民生(born)類産品中，用(use)類似于(At)中國國内購買汽車時(hour)的(of)強制保險制度，也 強制生(born)産商、經銷商購産品責任險。

在(exist)她看來(Come)，在(exist)任何一(one)個(indivual)國家，相對成熟的(of)大(big)企業，個(indivual)體消費者都 是(yes)弱勢一(one)方。

根據歐盟公正、消費者與性别平等總局公布的(of)材料，每年歐盟約有五分之一(one)的(of)居民在(exist)消費過 程中遇到(arrive)問題，其中僅有2%的(of)消費者采用(use)了(Got it)訴訟的(of)方式解決糾紛，由此造成的(of)消費者損失相當于(At)全歐盟GDP的(of)0.4%;而在(exist)跨境交易中産生(born)的(of)問題，給消費者造成的(of)損失估計在(exist)5億至10億歐元之間。

對此，歐盟專門投入資金，建立了(Got it)在(exist)線争端解決平台【TheOnlineDisputeResolution(ODR)platform】的(of) 方式，幫助消費者用(use)較低的(of)成本來(Come)解決跨境維權問題。

歐盟議會和(and)歐盟委員會于(At)2013年5月通過《消費者ADR 指令》和(and)《消費者ODR條例》。

歐盟進而在(exist)該兩項立法的(of)基礎上，投入45.86億歐元的(of)财政支持 與相關的(of)人(people)力支持，建立泛歐盟的(of)ODR平台，該平台已在(exist)2016年初正式開通運行。歐盟預計，如果跨境遠程消費的(of)障礙能被排除的(of)話，歐盟的(of)遠程消費者市場規模将會擴大(big)1900億歐元。

于(At)穎認爲(for)，中國另一(one)個(indivual)待解決的(of)問題是(yes)，中國的(of)消費者保護組織還是(yes)半官方的(of)組織，不(No)論是(yes)資金籌集，還是(yes)權限，都有 瓶頸。“中國消協是(yes)全球類似機構中，唯一(one)一(one)個(indivual)沒有吸納普通消費者作(do)爲(for)會員的(of)組織。”

徐明妍 曾任聯合國貿發組織反壟斷和(and)消費者保護法律專家。她對《第一(one)财經日報》記者說，作(do)爲(for)被消費者賦權的(of)主體，我(I)國消費者保護組織體制上的(of)官方和(and)半官方性質制約了(Got it)功能發揮，自願組成的(of)聯合團體 通常比國家用(use)行政力量做得更好。有必要(want)積極鼓勵并盡快推動消費者組織向更符合市場規律的(of)社會化轉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