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熟悉的(of)快遞小哥還在(exist)嗎？

春節剛過，快遞加盟商老孫的(of)朋友圈就被不(No)少人(people)屏蔽了(Got it)，朋友抱怨他(he)每天發十多條招聘廣告，他(he)卻置若罔聞繼續刷屏，什麽“面試成功，報銷路費”、“幫忙轉發介紹，發紅包緻謝”……包裹積得越高，老孫開的(of)條件越優厚，他(he)真被逼急了(Got it)——過完一(one)個(indivual)春節，網點25個(indivual)快遞員隻回來(Come)了(Got it)11個(indivual)，再招不(No)到(arrive)人(people)，網點撐不(No)出(out)正月就得關門。

各大(big)招聘網站、勞務市場，處處可見急招快遞員的(of)廣告，“薪資4.5千/月-1.2萬/月、平均收入5000-8000元/月”是(yes)标配，一(one)些公司還會特别強調——“月收入不(No)誇大(big)其詞，多勞多得，上不(No)封頂”。

 

節後招聘網站上多家公司急招快遞小哥

國家郵政局去年做過一(one)項調查，在(exist)很多快遞公司，80%以(by)上快遞員在(exist)一(one)個(indivual)網點工作(do)時(hour)間不(No)超過1年。過完春節，你熟悉的(of)快遞小哥還在(exist)嗎？

罰款類目堪比五十四斬

幾年前，網上火過一(one)個(indivual)順豐快遞小哥發飙的(of)段子，一(one)句“我(I)工資1萬5，在(exist)乎你這(this)2000的(of)東西”，讓不(No)起眼的(of)快遞小哥，搖身一(one)變成了(Got it)公衆眼中的(of)高收入藍領。

不(No)少人(people)被這(this)則段子吸引進快遞業，結果1萬5的(of)工資沒賺到(arrive)，卻發現了(Got it)不(No)少坑——就算在(exist)待遇最好的(of)快遞公司，月薪1萬5的(of)小哥也是(yes)鳳毛麟角。收入與派件量、攬件量挂鈎，分不(No)到(arrive)好的(of)區域就賺不(No)到(arrive)大(big)錢。相反，無處不(No)在(exist)的(of)罰款，卻讓很多快遞小哥就像時(hour)時(hour)刻刻背着個(indivual)定時(hour)炸彈，苦在(exist)身上，累在(exist)心裏。

“丢件罰！錯發罰！延誤罰！差評罰！投訴更要(want)罰！”一(one)位大(big)概看多了(Got it)《三國演義》的(of)快遞小哥，吐槽公司的(of)罰款類目堪比“七禁令五十四斬”。

“明明是(yes)客戶不(No)接電話導緻派件晚了(Got it)，還是(yes)被投訴！”“他(he)不(No)知道家裏人(people)代收了(Got it)，就把我(I)給投訴了(Got it)！”“公司新規定，不(No)送件入戶要(want)罰款，結果上樓派完件，車上的(of)包裹被偷了(Got it)，被罰的(of)更多！”

每個(indivual)快遞小哥的(of)心裏，都埋着一(one)段無辜被罰的(of)委屈經曆。不(No)管是(yes)賣家發漏了(Got it)貨，還是(yes)因爲(for)運輸中轉導緻的(of)延誤，罰款的(of)闆子總會打到(arrive)派件員的(of)身上。如果怎麽努力都無法逃脫被罰款的(of)風險，隻會讓他(he)們(them)無奈、心酸、沮喪、憤怒……

對快遞小哥來(Come)說，多派件就意味着多賺錢，可派件越多同時(hour)意味着被罰款的(of)風險越大(big)。

有位快遞小哥，被罰款逼得養成了(Got it)每次派件都要(want)電話錄音的(of)習慣，後來(Come)一(one)段錄音讓他(he)成功申訴，逃避了(Got it)一(one)個(indivual)96315投訴的(of)罰款，而這(this)樣的(of)投訴，公司規定通常罰款1500元起步。可在(exist)一(one)些主打服務的(of)快遞公司，你錄了(Got it)音可能也沒用(use)，哪怕後來(Come)經核實是(yes)誤會，但客戶第一(one)次投訴就構成了(Got it)罰你的(of)理由。

再努力也保不(No)住的(of)飯碗

因爲(for)咽不(No)下被罰的(of)氣，湖南人(people)小聶和(and)6個(indivual)同事在(exist)2017年最後一(one)天炒了(Got it)老闆的(of)鱿魚。

小聶在(exist)杭州的(of)第一(one)份工作(do)是(yes)保安，後來(Come)聽朋友說送快遞賺錢就跳了(Got it)槽，平時(hour)一(one)天送150個(indivual)件，月收入剛過6000，在(exist)30多人(people)的(of)網點處于(At)中等水平。

去年12月31日，小聶和(and)同事約好，拿到(arrive)工資就去夜市撸串喝啤酒跨年。可拿到(arrive)工資條一(one)看，扣款欄裏“罰款1200”的(of)字樣一(one)下激起了(Got it)小聶的(of)怒火，問了(Got it)四周的(of)同事，還有6個(indivual)人(people)收到(arrive)了(Got it)800-1000元不(No)等的(of)罰款。

一(one)行人(people)怒氣沖沖闖進老闆辦公室，卻得到(arrive)一(one)個(indivual)讓人(people)更生(born)氣的(of)解釋，“不(No)是(yes)我(I)想克扣你們(them)，雙11你們(them)負責的(of)區域有快遞沒按時(hour)送掉，按延時(hour)件一(one)件罰2元扣的(of)，每個(indivual)人(people)都扣了(Got it)。”

小聶頓時(hour)毛了(Got it)，雙11期間每天派件量是(yes)平時(hour)的(of)4倍，那些天他(he)清晨5點就來(Come)分揀，淩晨1點還在(exist)送件，每天睡不(No)足4個(indivual)小時(hour)，還是(yes)積壓了(Got it)600個(indivual)件沒能準時(hour)送達，算下來(Come)被扣了(Got it)1200元。起早貪黑，沒獎勵，還要(want)罰，小聶和(and)同事既委屈又氣憤，眼看交涉無果，七個(indivual)人(people)一(one)合計，當場脫衣服走人(people)。

 

轉行送外賣的(of)小聶

小聶覺得加盟快遞罰錢太多，那是(yes)因爲(for)他(he)不(No)認識毛哥，後者所在(exist)的(of)直營公司，罰的(of)可不(No)隻是(yes)錢。

和(and)未滿一(one)年就主動辭職的(of)小聶不(No)同，毛哥是(yes)因爲(for)一(one)個(indivual)月出(out)了(Got it)三單差評被公司勸退的(of)。整整三年，毛哥從未在(exist)晚上九點前下過班，眼看着自己的(of)配送區域從一(one)個(indivual)小鄉鎮發展成今天的(of)開發區，他(he)對勸退的(of)結果有一(one)百個(indivual)不(No)甘心。

毛哥拿到(arrive)了(Got it)差評明細，向經理解釋差評隻是(yes)對商品不(No)滿意，而不(No)是(yes)針對配送員，可是(yes)經理卻直說公司的(of)制度就是(yes)如此，誰送的(of)商品出(out)現差評就算誰的(of)，被誤評隻能說明你工作(do)沒盡力，沒有宣導好。

但凡入過坑的(of)快遞小哥，從不(No)會輕信承諾收入的(of)招聘廣告，他(he)們(them)更關心像郵政這(this)種單位給出(out)的(of)招聘條件是(yes)否屬實——“不(No)丢件沒罰款，一(one)天包送150件。”

個(indivual)體怎麽扛企業的(of)壓力

國家郵政局數據顯示，2017年，全國快遞服務企業業務量累計完成400.6億件，同比增長28%。與此同時(hour)，快遞均件收入卻逐年下降，已經從2012年的(of)18.6元，下降到(arrive)2017年的(of)12.37元。

 

快遞業務量情況，來(Come)自國家郵政局官網

業内人(people)士指出(out)，理論上講，快遞均件收入下降的(of)原因是(yes)多方面的(of)，比如業務暴增帶來(Come)的(of)規模效應，新技術應用(use)帶來(Come)的(of)效率提升，都在(exist)降低快遞行業的(of)成本，然而成本的(of)降低并不(No)是(yes)推動快遞均件收入下降的(of)主因，關鍵還在(exist)于(At)快遞企業之間激烈的(of)競争，從而導緻價格戰。

爲(for)了(Got it)搶占市場，快遞企業一(one)方面不(No)遺餘力壓縮内部成本，可作(do)爲(for)勞動密集型産業，快遞企業最大(big)的(of)成本其實還是(yes)人(people)。另一(one)方面，在(exist)價格降無可降之後，快遞企業也拼起了(Got it)服務和(and)時(hour)效。

除了(Got it)那些五花八門針對快遞員的(of)罰款類目，很多快遞公司對加盟商和(and)基層網點的(of)管理也以(by)罰款爲(for)主。

比如，當快件從分撥中心發到(arrive)基層網點後，很多公司都會考核基層網點的(of)當日派送簽收率，不(No)達标就會按未及時(hour)派送單量計件處罰。遇上仗義的(of)加盟點老闆，二話不(No)說一(one)肩扛起所有罰款，但更多網點卻像小聶的(of)老闆一(one)樣，把罰款直接轉嫁到(arrive)快遞小哥的(of)頭上。

從快遞企業角度出(out)發，壓縮内部成本、提升服務時(hour)效的(of)出(out)發點都沒錯，可當雙重壓力通過層層傳導最終轉嫁到(arrive)了(Got it)最末端的(of)快遞小哥時(hour)，就成了(Got it)不(No)可承受之重。

葉哥在(exist)深圳幹了(Got it)五年快遞，送件近13萬件，配送裏程可繞地(land)球4圈多。他(he)獲得過大(big)區服務王的(of)稱号，待遇也相對不(No)錯，不(No)是(yes)勞務派遣工，底薪就有5千，還有五險一(one)金。

這(this)樣一(one)位明星快遞員，最終也選擇在(exist)2018年春節後離職。“一(one)方面是(yes)家庭壓力，一(one)方面是(yes)工作(do)問題。”葉哥提到(arrive)，“配送單價降了(Got it)，我(I)以(by)前工資高，一(one)下子降得太厲害接受不(No)了(Got it)。我(I)現在(exist)基本收入5千，其他(he)看幹多幹少，年紀大(big)了(Got it)越來(Come)越幹不(No)動。”

葉哥認爲(for)，現在(exist)單量一(one)直在(exist)上漲，而公司控制工資上限的(of)結果是(yes)，快遞員活越幹越多，越來(Come)越累，而工資卻不(No)怎麽見漲。

更奇葩的(of)是(yes)，在(exist)一(one)些公司，快遞小哥甚至還被攤派了(Got it)銷售任務——猕猴桃、海鮮、羊肉、茶葉、對聯……賣不(No)出(out)去，快遞員自掏腰包也要(want)完成任務。

那些轉了(Got it)行的(of)快遞小哥

“不(No)隻是(yes)爲(for)了(Got it)提高收入，我(I)是(yes)爲(for)了(Got it)自由而轉行的(of)。”32歲的(of)陳明波在(exist)上海送過4年半的(of)快遞，早在(exist)2016年就轉行當了(Got it)外賣小哥。

快遞小哥請假很難，陳明波說基本上就是(yes)春節期間的(of)8天假，每次回到(arrive)湖北老家，剛跟孩子混個(indivual)面熟，就要(want)匆匆趕回上海，重歸繁忙的(of)派件工作(do)，“紅包補貼是(yes)有的(of)，所謂的(of)年終獎也就三四百，年初再給個(indivual)六百左右的(of)紅包。”

2016年，陳明波毅然轉行加入點我(I)達，送起了(Got it)外賣。現在(exist)，陳明波每個(indivual)月的(of)收入在(exist)1.2萬-1.5萬元之間，據說在(exist)上海的(of)騎手裏面算中等水平。

轉行那年的(of)第一(one)個(indivual)“國慶黃金周”，剛好是(yes)小兒子一(one)周歲生(born)日，陳明波給自己放了(Got it)一(one)周長假，買了(Got it)玩具就踏上返鄉之路。坐了(Got it)21小時(hour)火車見到(arrive)寶貝兒子的(of)那一(one)刻，他(he)無比感激自己當初的(of)決定。

“能有機會給兒子過生(born)日，真的(of)太幸福了(Got it)。”陳明波說，離開快遞行業對他(he)而言是(yes)一(one)種解脫。

西安的(of)快遞小哥大(big)劉，也在(exist)今年選擇了(Got it)轉行，理由同樣是(yes)自由，“快遞員都是(yes)一(one)個(indivual)蘿蔔一(one)個(indivual)坑，各自負責各自的(of)區域，平時(hour)基本沒有雙休日，碰到(arrive)同事請假就要(want)頂上，自己忙不(No)過來(Come)不(No)說，請假的(of)人(people)也不(No)好意思多請幾天。”

一(one)名快遞網點負責人(people)直言，快遞員崗位的(of)吸引力近年來(Come)明顯下降，“像送外賣就比送快遞輕松，除掉中午晚上兩個(indivual)高峰時(hour)段，其他(he)時(hour)間可以(by)不(No)那麽累。而且外賣單件配送費較高，投訴低，外賣平台也青睐熟悉路況路線的(of)快遞員，導緻我(I)們(them)的(of)快遞員大(big)量流失轉行，對我(I)們(them)分公司造成很大(big)的(of)沖擊。”

健康快遞需要(want)健康小哥

今年的(of)政府工作(do)報告提到(arrive)，“要(want)推動網購、快遞健康發展”。而網購、快遞的(of)健康發展，離不(No)開“健康”的(of)快遞小哥。

針對快遞小哥的(of)生(born)存現狀，國家郵政局已經将“加強快遞員(投遞員)權益保護，推進快遞員關愛工程，遏制‘以(by)罰代管’行爲(for)。”列入2018年更貼近民生(born)七件實事。

去年12月28日，菜鳥聯盟主要(want)成員公司也在(exist)年度會議上發出(out)倡議，2018年将緻力于(At)提升快遞員待遇，給快遞員更多尊嚴。

阿裏巴巴集團董事局主席馬雲在(exist)會上号召：“要(want)關心他(he)們(them)（快遞員）每個(indivual)月帶回家的(of)錢，是(yes)不(No)是(yes)能讓家人(people)覺得有人(people)養家很安心；要(want)關心他(he)們(them)每天起早貪黑，一(one)年下來(Come)帶回家的(of)獎金能不(No)能給家人(people)驚喜。收入之外，還要(want)讓快遞員獲得足夠的(of)培訓，要(want)讓他(he)回家後跟家人(people)講話的(of)格局發生(born)變化。”

今年春節，數萬名服務“天貓春節不(No)打烊”的(of)快遞員除了(Got it)拿到(arrive)正常的(of)假期多倍工資，菜鳥還與物流合作(do)夥伴一(one)起額外發放每人(people)2000到(arrive)3000元不(No)等的(of)春節團圓基金，讓他(he)們(them)可以(by)接上家人(people)一(one)起過大(big)年。

春節過後，“三通一(one)達”基本都升級了(Got it)員工福利，返崗獎金、路費報銷正在(exist)成爲(for)标配，有的(of)快遞公司甚至開始提供免費的(of)住宿、車輛，甚至爲(for)員工提供免費的(of)家庭遊等福利待遇。

提升快遞小哥的(of)待遇，不(No)是(yes)一(one)蹴而就的(of)事，更需要(want)各方的(of)努力，除了(Got it)國家郵政局和(and)各快遞公司，消費者的(of)寬容也至關重要(want)。

（除陳明波外，文内其他(he)人(people)物均爲(for)化名）